明報周刊 : 張國榮告別演唱會製作費可購買幾層樓 只有一個人相信張國榮真退休

1989-12-23
十二月二十一日,對張國榮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,因為這天是他三十三場告別演唱會的首演,他在下午兩點開始作總綵排,直至六點多才返回後台休息,吃了一小碗青豆免治牛肉飯,準備正式上台。
據張國榮的經理人陳淑芬說,這次演唱會的服裝,是張國榮親自挑選的;舞台面積之大,打破了體育館紀錄,他們把能夠運用的空間都用盡了,製作費足以購買幾層洋樓。這些日子來他不斷游泳keep fit,舞台上的他狀態十足。不過可以看得出張國榮在盡量壓抑著離情別緒,最後謝幕時,他眼裏閃著淚光,忽然俯下身來檢起歌迷送贈、擱在舞台上的鮮花,似乎是為了把快將落下的淚水重新吞回肚裏。
始終無悔
曲終人散,化妝間裏只剩下張國榮和他的經理人。張國榮顯得有點累,但心情是愉快的,他說:「我覺得很輕鬆。我一直等待這一天的來臨,為了與歌迷有更多接觸,連監製沒要求我走的位置我都走遍,因為唱完這三十三場就沒得唱了。」
他沒有為演唱會緊張得失眠,卻因為埋頭「度橋」而「無心睡眠」。對於這一群忠心追隨他多年的歌迷,他無疑很捨不得,不過他說:「我從入行到退出都是無悔的。加入娛樂圈不久,我已經打算在達到一定成就便退出。我很佩服退休藝人,例如任白、尤敏和山口百惠。十多年前百惠退休,當時我好像尚未入行,我看著電視,感動得哭起來。願意自動退出似乎的都是女藝人,男的好像沒有。」張國榮想了一想,繼續說:「有一個占士甸,可惜他很年輕便死了。我覺得做藝人不應該讓觀眾見到你的底,這樣你留在他們腦海裏的印象才會恒久,如果占士甸在娛樂圈待到現在,肯定不會再是一個神話。宇宙之所以神秘,就是因為人們不知道它的盡頭在哪裏。」張國榮接著說:「做天皇巨星其實是很寂寞的,不單沒有私生活,很多朋友因為怕被別人指為『靠黐』,便逐漸疏遠我。能夠聽我訴心事的知己只得幾個,她(張國榮指著陳淑芬說)、小田。」我打岔問:「阿梅算不算知己?」他說:「阿梅可以傾談,她是個很能守秘密的人。」
言出必行
張國榮心中打轉了十多年的念頭,在第一次參加東京音樂節,返港的飛機上,他終於告訴了陳淑芬:「我跟她說幾年後我就要退休,當時她呆了一呆,然後當作我開玩笑。後來我把這個打算跟很多人說過,徐克、鍾楚紅,不過他們都下相信。只有一個人,唯一的一個——」他強調著,頓了一頓才說:「是吳宇森,他知道我的性格,他知道我說得出就不會改變,因為我是很怪的。很多人直至現在還不相信我真的退休,以為我退出兩年便會再次復出,但我是不會的。」他又說:「在事業偶爾陷入低潮時,我就想:沒有人可以把我迫走,我只會自己光榮地走出去。我是一個遇強愈強的人。有些人以為我在沙田一次活動後決定退休,其實不是。」那次發生了不愉快事件?他說:「沒有,只是那段時期剛巧有人說退休。」幾年來,張國榮把退休的心願跟陳淑芬講過一次又一次。陳淑芬說:「我不是完全不相信,但他的成績這麼好,我總以為他會改變主意。去年夏天,他的演唱會反應很好,因此預訂了今年的檔期,當時我還不知道會是他的告別演出,直至演唱會需要售票,我們才正式說清楚了。」陳淑芬從華星時代開始照顧張國榮,兩人合作了六年,待演唱會結束,他們之間的合約也告一段落。退出樂壇的消息公布後,有一天,朋友相約吃飯,邵逸夫也是座上客,他當時稱讚張國榮:「叻仔,識得『見好就收』。」
互有好感
張國榮說:「徐小鳳有兩句歌詞,正是現時我的心境寫照:渴望是心中富有,名和利不刻意追求。」當我出外旅行的時候,我才發覺自己跟外界完全脫節,我對娛樂圈的一切很『掂』,對其他事物卻一無所知。」所以他決定退出後進修電影,將來嘗試執導演筒。
在告別演唱會的招待會上,張國榮曾透露已有感情要好的女友,雖然沒有指名道姓,但外界均認為他所說的是何鴻燊之女超瓊,不過事後雙方已分別否認。這一夜,我向張國榮追問起感情事,他卻說:「感情生活一片空白。」此話何解呢?他和經理人都說:「上次講出來都衰咗咯。」張國榮離去後,再向陳淑芬打聽,她說:「他跟一個女孩子認識多年,對方很喜歡他,他對她也很有好感,他曾對我說:『如果能娶到她也不錯。』但他這麼忙,根本沒空拍拖,所以兩人從沒有開始過,待退休後,有時間培養感情,說不定可以真的有發展。」張國榮說他的女友將會是最後一場演唱會的座上客,此話當真?陳淑芬說:「肯定會,因為她和她的家人都買了很多場的門票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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